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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碑

有琴剑著

其他类型连载中

或许那一刻,不过是同时仰望了星空,我的天空肮脏,看不见星星,你的天空洁净,繁星满天。 有一点却是相同的,我们都在那一刻抬头仰望。

主角:更新:2024-03-04 11:2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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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其他类型小说《玄碑》,由网络作家“有琴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或许那一刻,不过是同时仰望了星空,我的天空肮脏,看不见星星,你的天空洁净,繁星满天。 有一点却是相同的,我们都在那一刻抬头仰望。

《玄碑》精彩片段

边荒宇宙,流放星垠,银河星弧,太阳星系,第三行星……

什么东西?!

科幻片看多了?

起床搬砖!

房贷,车贷,消费贷……

怎一个“贷”字了得?

瞬间,钟晴从梦中惊醒。

彼其娘兮,好真实!比真的还真,历历在目!

梦蝶?孰庄孰蝶?

慢慢清醒了一点,习惯性摸向头边。

“咔哒~”

火光一闪,香烟点燃。

恍若回魂,掀开窗帘一角,红红的太阳冉冉升起。

需俯视才见?

对呀,昨夜雨疏风骤……

加班太晚,适逢狂风骤雨,天留人,就在工地纸壳子堆上倒头睡了。这里是二十四楼。

“叮铃铃~一对三,要不起……”

电话铃声彻底把钟晴拉回凡间。

“扯啥犊子呢?”习惯性地鸟语开场白,这动静,不需要看号码,点开免提,把电话扔一边,里面开始狮吼:“老弟,有意思吗?窗帘都装完了,柜门你还没调整好,小卧室的墙布……”

伴奏很不错,在仙乐纶音中开始穿袜子,有点硬,还隐隐散发着汗脚……体香。凑近一些,嘶~有些上头。

有心不穿……

“今日霜降!”

如常,听到狮吼差不多了,严肃思考穿不穿袜子这件起床第一大事的时候,轻轻挂了电话,黑屏前的电光火石间,钟晴瞥了眼屏幕。难怪觉着有点凉。

纯心理作用!窗外的红日如常,又是一个艳阳天,并不比昨天冷。

三省吾身,找到了觉得有点凉的原因,果断起身,把袜子团起来,扔进垃圾袋,反正要往下背垃圾了。

想到垃圾,钟晴又开始在心底问候保安的列祖列宗。

不让用电梯,十几袋子垃圾背下二十四楼,纯粹就是叔现在还滞留此地的原因……

华夏,西域行省,北境,亦力把里城。

二十九小时快捷酒店,1303房。

抽出压麻了的胳膊,王丽萍推醒身边的小男友。一边天马行空地飞扬神思,唤回宿醉神游的魂魄,一边摸到手机,打给钟晴。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试问枕边人,却道:宿醉未就。

未就是几个意思?王丽萍有些上火。

三省吾身,美丽的一天从最美丽的运动开始也不错。点根烟,调整心态。吐了个烟圈,王丽萍用狼一般的眼神看着小男友。

电话通了,御龙华庭的小两居今天必须完工,都是最好的材料,甲醛也是一步一处理,交工即可入住,小男友喜欢回家固然不错,可是……

他~

比儿子大不了几岁,尽管现在什么都想得开,可是,太过于惊世骇俗,有违处世之道不是?

他!

竟—然—敢—挂—电—话!

太扫兴了!

登时兴味索然,钟晴这厮挂老娘的电话只有两个原因,正说话时猝死……不太合逻辑,猝死应该来不及挂电话,那就只有一个原因,活干完了!

被粗暴推开的小男友一脸委屈,眼巴巴看着她。

王丽萍当然不会认为他是在欣赏自己的虎背熊腰,麟臂象腿。

老牛吃嫩草,老牛的魅力绝不来自于身体,一边穿衣服,一边道:“我今天有事,你好好休息,晚上还在易俗夜店等姐。”

“不想住酒店,昨晚喝高了,没办法,还是喜欢住家里,姐,我还是回家吧?”小男友从身后抱着她的腰撒娇。

迷恋姐就好,表演痕迹太露骨了,只是,我喜欢!

儿子住校,南岸别墅区邻居们几乎没往来,阿姨请假回团场摘果子了,小男友只要有电脑可以玩游戏,就绝对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权衡了一下,把钥匙递了过去。

“火红的太阳当顶照~照亮了我的破衣裳~”出了酒店,心情不错,哼起最爱的歌谣,王丽萍向着远方疾驰而去。

王丽萍者,白山省人氏,自幼随父辈来北境屯垦戍边。

曾用名:王小红。

对于这个富有时代特色的名字,她深恶痛绝,太没文化了,太没内涵了,太俗气了……最终,在她绝不动摇的坚持下,结婚登记时改成了诗意满满的王丽萍。

父祖遗荫加之聪明能干,抓住大形势的机遇,王丽萍和前夫实现了财富自由。只是……

过客终究是过客,大浪淘沙之后,留不住的不强求,果断放弃,女儿拿到大学通知书的第一天,二人就协议离婚了。

这几年,慢慢习惯了单身狗的孤独,才发觉是真活明白了,人生苦短,行乐需及时!

不能整天无所事事,那样会把自己废掉,所以,她做起了民宿生意。

钱,这个东西很有魔性,越多,它就越聚堆儿,本来只是为了打发时间,孰料,无心插柳柳成荫,竟然做得风生水起。

几年前,投资一个四栋楼的迷你小区时,她认识了钟晴,一个水电工……瓦匠……木工……涂料……就叫装修工吧,手机存的就是“钟装修”。

这些年,拿下的所有房子,都是他装修的。只是……

原计划是一回生二回熟,三回上床一起舞。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一眼看见钟晴的时候,她就感觉死灰复燃竟然是客观存在的真实现象!只是……

我本将心向明月, 奈何明月照沟渠。

王丽萍大胆表白,疯狂追求,然“百撕不得其弟”,用非常规手段又不合适,最终,因为同年同月大了几天,二人成了扯淡的姐弟关系。

一直以来,她都想不通,你孤我寡,门当户对根本不是事儿,钱这东西,人都是你的了……唉,不提了。

夏天的时候,她到手了一套小两居,传说这套房子有古怪,所以,价格相当美丽,原本打算继续当民宿用,结果,儿子“告状”说姐姐谈对象了。

本是人生一小事,儿女都大了,自然而然的事情罢了,王丽萍却总有些伤春悲秋。最终决定把这个小两居做成自己的“私密”房给小男友。

既然是私密,那就必须是信得过的人,钟晴是不二人选,自始至终,除了搬运材料上楼之外,不允许用工人,全程让他一个人亲力亲为。

如此一来,一个小两居拖拖拉拉做了两个多月了,比起他原本大三室也不超过四十五天的速度来说,纯纯就是磨洋工!

没有客观原因,找机会打击这个“弟弟”就是人生一大乐趣,现在有了由头,王丽萍更是乐此不疲,不亦乐乎。

“阿嚏~”眯眼看着太阳,钟晴终于把酝酿了好大一会儿的喷嚏打了出来。

爽!

以王丽萍的揍性,此刻应该正提刀赶来!这姐们儿有点疯,苟利自身安全以,必因祸福避趋之。

得赶紧收拾完,溜之大吉。

还好,安装垃圾就是些木屑,纸壳,胶瓶什么的,袋子多,却不沉。一趟可以拿两三个。

人间处处善意在,到第三趟的时候,同层邻居看到了,小两口傲娇豪横地在电梯里塞了八九袋子垃圾,在保安欲言又止,一副大便不畅的表情下,目送钟晴装车拉去了倾倒处。

到小区便利店买了瓶饮料,一口气灌下去,酝酿过后,打了个喷嚏,浑身舒坦。

好了,别了,康桥……御龙华庭,但愿今生再不见。

回楼上收拾好工具装车,把电梯清理干净,换下工作服,看了看时间,王丽萍应该还得一会儿才能到。

以难为别人为乐趣的人,没有为难到别人,就如洗澡不打碱,运动没尽兴一般如鲠在喉。

换了行头路过保安身边,钟晴觉着还有点时间,应该让他明白,这个世界最大的恶,就是为难别人。

这孩子还年轻,应该刚离开学校不久。不同于这一行绝大多数都是老帮菜,有这种乐趣的人,已经无可改变。

刚好小伙子换班,坐在喷泉花池边不知道是不是在思考宇宙苍穹。钟晴就走了过去,递给了他一根烟。

“呵呵,大叔,不是我有意要为难你,装修垃圾用完电梯后要打扫干净,可是,你们这行不自觉的人太多了。”

“呃~”

始料未及,这娃娃咋不按套路来?你这么说,我说啥?

重新组织语言,刚要从“因噎废食”这个成语开始跟他好好聊聊时,猛觉一股杀气由远及近。不由大惊失色。

“胆肥了,敢挂我电话!”王丽萍颠簸着她有些触目惊心的高跟鞋,飞奔而来。

被她抓到,那张喷天喷地喷空气,杀神弑佛的嘴,非常恐怖!

风紧,扯呼!

钟晴霍然起身,想要一步跨越小喷泉,钻进心爱的小皮卡。可惜……

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少年,岁月无情,苍天饶过谁?

“噗通”一声,结结实实跌进了水池子里!

不会吧!

想要制造今天的头条?

那喷泉水池明明只有四五十公分深,清澈见底,最多湿了裤腿,溅一身水,钟晴在跨越瞬间是做过万一失蹄的意外心理建设的。然而……

迅速下沉,挣扎,溺水,窒息,渐渐失去了意识……

爬一趟二十四楼难不难?

不难?那就再爬一趟!

没有什么争吵是爬两趟二十四楼停不下来的。

左手一袋米,右手一袋面,前面挂着菜包,身上背着水果包的钟晴依旧没有停下来歇歇的意思。

王丽萍觉着胸口快要炸开了,张大嘴,努力喘着气,弯着腰,扶着墙,一步一挪。究竟到几楼了,还有多远?

十三楼,终于过半了!

努力调整一下呼吸,周嘉乾从背后轻推着王丽萍,小声道:“姐,要不要休息一下?”

这一趟只是提了壶油,拿了个调料包,刚开始还不觉得如何,爬起来才发现,“远道”无轻担。手里的东西此刻重逾千钧,恨不得现在就扔掉。

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

那位大叔负重比自己多了几倍,却是不温不火,不急不慢,很标准的负重前行姿态,稳步攀登。

初,年轻气盛的周嘉乾一马当先,到了九楼,看到王丽萍举步维艰,他“故意”慢下来,好帮扶一把。

至于真故意,假故意,天知道。

这事儿处处透着“诡异”,爬楼开始,周嘉乾催动精神转移大法,一直在理头绪,现在,大概理明白了。

紧急公共卫生事件,小区迅速进入风控管理。

这两年,风控了三次,大家都经验丰富了,已经交了班,周嘉乾是有时间赶回家的,小区虽然有保安宿舍,但风控在这里,个中滋味……不提也罢。有过一次欲仙欲死的经历,想想都后怕。

接到通知的第一时间,他就撇下了正要跟他探讨人生的民工大叔和兴师问罪的王姐,去找队长。

“先帮重点户保供,最后看情况!”队长撂下这句话就跑去忙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国家的民众有华夏人这样的强大执行力!

快速建立起来的保供点,小区内几家便利店,蔬菜店火力全开,人们自觉排起了队,忙而不乱,有条不紊。

周嘉乾负责的区域内全是高层,有十几家重点户居民,当他把物资用助力车交到楼栋义工手里之后,看下时间,已经是一点半了,离封闭时间还剩半小时!

给队长打电话汇报,却是一直在占线,无奈,只好发了条信息,抓紧蹬上心爱的山地车往小区外走去。

路过三十栋,周嘉乾有些懵逼,那位民工大叔和王姐竟然在喷泉花池边卸物资,米面油盐酱醋茶,锅碗瓢盆被褥衣……

什么情况?!

来御龙华庭上班一个多月了,他见过几次三十栋装修2401的民工大叔,一直有些奇怪,别人家装修都是今天瓦工,明天木工,后天……

这家却一直就他一个人!

早上真不是故意难为他,西域行省北境和内地有时差,深秋季节,早上开始干活一般是上午十点了,这位大叔起床早,保洁阿姨刚拖完电梯,他就想用电梯运垃圾。

周嘉乾的本意是以这个由头提醒他一下,不料,大叔不按套路来!

剧情应该是说几句好话,然后承诺用完之后打扫出来,不耽误其他居民上班用电梯。大叔却听到他说不能用电梯之后,二话不说,开始从步梯往下背。孰之过?

直到看见王阿姨……姐,周嘉乾才知道,2401是她的房子,这位姐房子无数,她自己估计都记不清楚,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奇怪的是她跟民工大叔的关系。

捉摸不透!

一个土豪,一个民工,门不当户不对……只是,周嘉乾从见到二人在喷泉花池边初见,就有种强烈的感觉,女追男。

毕业即失业,形势如此,周嘉乾无力改变什么,没有真正的“着落”之前,总要吃饭穿衣,父母辛劳了大半辈子,家里蹲他是绝对做不到的,好在上大学时就锻炼出了一定的能力,他很快找到了第一份工作,在一家夜店当服务生。

在那里认识了王姐,贫穷限制了想象,他很难理解这位姐姐的生活态度,但却不妨碍启航了友谊的小船。

听人劝吃饱饭,周嘉乾在王姐的建议下,来御龙华庭应聘保安。

易俗夜店的工资跟这里基本相当,只是,夜店里有其他收入,如果他能“放开”一点的话,收入更高。

自己也想不明白,王姐为什么会劝他来这里,但是出于信任,他来了,上了一个多月的班,依旧还没有想清楚。

同事们都是叔叔辈的,除了队长,其他人真是玩不到一块去。最近,他隐隐有些后悔了。或许……

趁着这次风控,顺水推舟,另谋高就?

一点好奇,一点犹豫,再加上一点想要跟王姐聊聊,让自己下决心辞职,周嘉乾放下自行车,过去帮忙。

接到通知的第一时间就走,绝对来得及,俩人这是什么情况?

钟晴住在亦城另一端,王丽萍住在亦河南岸别墅区,拖到了现在再往回赶,几乎可以肯定会风控在路上!

时值深秋,住帐篷不是个好选择……

周嘉乾似乎看出了出了王姐的故意和得意。

纵使钟晴有无数个理由,哪怕封在半路在所不惜,也要帮着把物资储备好,送到楼上吧?

帮亲不帮理,周嘉乾家就在御龙华庭附近的村里,时间来得及,帮着拿趟东西,给王姐助把力,易俗夜店混了几个月,这点眼力见儿还是有的。结果……

十八的精不过二十的,姜还是老的辣,周嘉乾发现自己被老小子套路了的时候,已经晚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破船总遇打头风,猛醒给她俩“评理”会把自己也陷在这里的时候,突然,停……电……了……

狂奔下楼时,大门口已经彻底封闭。

好不容易联系到队长,出去已经不可能也就算了,扯淡的是,看到了他的信息,队长把宿舍也安排满了!

“只能先住我家了。”王丽萍一脸得意,丝毫没有风控的郁闷。

或许,算计自己的不止钟晴自己?

小两居,三个人……

唉,社会很单纯,复杂的是人。

两趟二十四楼爬下来,东西都到位,人也累瘫了,进了门,王丽萍连沙发上的保护膜都懒得撕,直接瘫倒。

好吧,事已至此,索性帮人帮到底,理清了头绪,周嘉乾在王丽萍赞许的目光中,把刚买来的被褥放进了小卧室,占位很重要。

没心思理疯娘们儿的得意和小屁孩的心机,放好东西,钟晴第一时间走到了阳台的纸壳子堆边。

虎口,大腿根都被自己掐肿了,他不得不接受,这绝不是梦的现实!

科幻片里的无限“循环”!

这已经是第七次努力了,前面的六次,都没有逃脱跌进水池里的宿命。

这次堪堪摆脱了水池溺亡,朝着未知的未来缓慢发展,不知道下一个意外什么时候到来。

从纸壳子堆上“起床”,是一切的开始!

躺在纸壳子堆上,钟晴缓缓闭上了眼睛。

男儿当自强!

从第二次溺亡开始,钟晴就开始尝试唤醒尘封已久却刻骨铭心的技能。

反应,速度,力量都不复当年,尽管努力保持体型,也已经抵御不了岁月侵袭,臃肿了不少,经年累月的体力活只是让耐力几乎没有下降,可爆发力才是跨越水池的关键。

除了恢复身体的巅峰状态,别无他法,可是,四十多岁的残躯怎么可能回到二十多岁?!

循环内没有“时间”!

第三次溺亡,在纸壳子堆上醒来之后,钟晴不再换好衣服坐电梯下楼,开始在步梯上进行强化训练,突破上限,直到体力不支,累死,饿死……

循环内的小循环似乎没什么用处,每次再醒来,身体机能似乎还是以前的水平。

第四次,第五次……

直到第六次,钟晴才摸索出一点门道,无数次濒死之际,就回忆往昔,心念在曾经巅峰的某个瞬间停留时,感觉身体机能也会回到那个时刻!

巅峰时刻!

那年,曾经对镜贴花黄!

一次大获全胜的边境任务之后,弟兄们狂欢。

正青春,俊面长腿,猿臂蜂腰,厚胸重臀的钟晴被大伙起哄,著彩裳,帖花黄,扮女郎……

“嘁,你不会告诉我,准备睡在这里吧?”

循环没有时间,钟晴却从未曾失去感觉,感觉中,七次重启至少经过了两年!一切是那么的机械,冰冷。

此刻,从来都是这样肆无忌惮的王丽萍几乎贴在他脸上,竟然有种曾经拥有的……鲜活!

对,就是鲜活,尽管风控在一套小房子里,他却感觉到生机无限!

真的摆脱了?

看着王丽萍“买通”了岁月的脸,窃喜之余,钟晴一把抱住了她……

外面的声音有些异常,刚铺好床的周嘉乾可不想倾听,躺下,拿出电话,插上耳机,翻出首老歌,一边单曲循环,一边看小说。

“……任我是三千年的成长,人世间中流浪,就算我是喀什葛尔的胡杨,我也会仔仔细细找寻你几个世纪,在生命轮回中找到你……”

刚听到第一遍的高潮部分,周嘉乾心底突然升起一丝疑惑。

为什么我知道他叫钟晴?

没有相互介绍过,王姐对他的称呼随情绪变化而在“牲口”,“老弟”,“喂”之间切换,从未叫过他的名字,甚至是姓氏!而且……

好像是第二趟爬到九楼时,一下子就知道了他叫什么!

这么神奇?

一片空白。

很深,很沉,很疯狂。

发于情止于礼?

激吻过后,喘息逐渐粗重,二人却不约而同停了下来。

清醒了?!

王丽萍起身坐在纸壳子上,摸出皱巴巴的烟盒,点了两根,看到钟晴没了魂似的瞪着俩眼,呆愣愣躺着不动,直接把烟插到了他嘴里。

好奇怪的样子。

姐弟关系建立之后,王丽萍已经慢慢跟自己和解,从未得到过,无从谈失去,藏进心底最深处,偶尔拿出来晒晒太阳,是种回忆。

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躲避自己,跨过水池的瞬间,突然就魔怔了。红果果的欲望!而且,她有种直觉,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一吻清醒。

遗憾却不后悔。

这才是真正的自己!

那么,刚才是谁?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不要说什么妖魔鬼怪,美女画皮。

难道是还没有真正放下?

可我明明从不穿开裆裤那天起就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或是燃尽的烟,亦或是其他?不知什么时候,钟晴的眼珠子恢复了灵动。

刚才“清醒”的瞬间,他似乎又进入了那个死寂,冰冷,没有任何生机的“循环”。

不应该说是循环,确切说是跟循环里感觉相同的一个空间。

漫无边际的黑暗,寂静,阴森。

一块大约四五米高的“方碑”,矗立在黑暗中,孤独,寂寞……

无星,无月,无光,甚至没有任何生机,但那块“方碑”却看得很清晰。

刚想要走近,弄清楚上面究竟是文字还是图画,死寂中突然掠过一丝温暖。

眼前一闪,钟晴就看见了坐在身边,虎背熊腰从后面看格外雄伟的王丽萍。

“噗~噗~”手忙脚乱地把烟头扔出去,揉了揉烫到的嘴唇,吹掉已经把纸壳子熰出窟窿烟灰,按灭余烬。

好奇怪的样子。

这番动作下来,她应该暴走才对,为何如同雕塑?

难道!

她也有幻觉?!

静的有些心神不宁,钟晴起身,拉开窗帘,打开了窗户。

微风欢快的冲了进来,空气中弥漫着生命的气息。

“魔怔了。”风掠过王丽萍的发际,一下子清醒过来,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微笑,淡淡道。

世界一下子鲜活起来,楼下还有零星没搬完东西的居民,忙忙碌碌,附近楼栋里不时传来分不清是兴奋还是悲愤的嚎叫,引得诸犬狺狺狂吠,此起彼伏。

钟晴突然有种活着的感动。

对!就是感动!

好没来由。

多大岁数了?还伤春悲秋。

“魔怔什么呢?”钟晴也露出了一丝自嘲的微笑。

“没什么。”王丽萍微微翘了下嘴角,从那种质疑自己的思绪中抽出来,若有若无的轻叹了下,道:“不知道要多久,休息一会儿,我们收拾下一把,什么都是新的,被褥好说,厨房用品要好好洗刷。”

生机,让钟晴心底在幻觉亦或是摆脱了循环的纠结中也轻松下来。

动手开始收拾厨房,二人不约而同有种刚认识对方的感觉,相识几年,一起吃饭都是去饭店,钟晴屈指可数的几次到王丽萍家去,也是阿姨把一切都准备好了。王丽萍从未去过钟晴东城的家里,到过门口,没进去。

以前很模糊,也都没在意过,此刻一起干活,发现对方都是家务好手,边聊边做,很多细节慢慢清晰起来。

哪怕是狂追他的那一年多,也没有过这么和谐的时刻吧?王丽萍心底突然升起一个念头。

钟晴也在暗想,除了小时候老娘做饭他烧火,还真没跟任何女人一起在厨房忙碌过。

各有所思,就不再说话,很快收拾利索,王丽萍一边擦手,一边摸出手机看了眼,笑道:“时间真快,难怪觉着有点饿了。”

钟晴也拿出手机看了眼,还真是,不知不觉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还没吃午饭。随手把一个没放进冰箱的菜包打开,道:“会做不?”

“咋说话呢,姐可是高手,不过还是你来吧,看你的样子蛮熟练的,认识这么多年,没吃过你做的饭呢,让姐尝尝你的手艺。”王丽萍说着退出了厨房,边走边说:“嘉乾这孩子是不是睡着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知道饿么?”

嘴里这么说着,王丽萍却没有去敲小卧室的门,新拖鞋有些不大合脚,做了这么久家务,她想歇一会儿。

回到客厅,瘫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一边漫无目的的翻找频道,一边把腿翘在茶几上,轻轻拍打着,放松肌肉。有种久违了的轻松惬意。

“姐,马上好了,叫小周起来吃饭。”

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厨房里传来了钟晴的声音。摇摇脑袋清醒了一下,王丽萍懒得起来,答应了一声,朝着小卧室喊道:“小周,起来吃饭了。”

连续喊了三遍,小卧室都没有动静,只好穿了拖鞋,过去敲门。

“不至于睡这么死吧?”连续敲了几下,还是没反应,看到钥匙在把手上挂着,王丽萍直接打开了房门。

为什么会这样?!

门开的瞬间,王丽萍脑子里竟然闪出了跟周嘉乾在做不可描述之事的画面!

出淤泥而不染。

之所以跟周嘉乾成为忘年交,是因为在夜店那种赤裸裸的物欲场合中,小伙子始终坚守着一份纯真,这品质,已经不多见了。所以,对他是比钟晴要纯粹很多的姐弟情。

怎么能如此龌龊?!

门开的瞬间,周嘉乾瞬间清醒过来,手忙脚乱地拉上了被子。

心底满是愧疚,强烈的负罪感,和被撞破的尴尬,让他手足无措。

听着音乐,想着为什么会知道钟晴的名字,不知过了多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只能反推,应该是发觉缺必备物资,抓紧去便利店补充的时候,王姐或者他自己提起过?

就在他越来越肯定是这个答案的时候,没来由的升起某种冲动,似乎是有些不由自主,脑子里竟然出现了跟王姐……的画面!

那么真实,那么清晰!

听到了王姐喊吃饭的声音,敲门声,开锁声,却好像着魔了一般,无法自拔,直到房门打开!

“叮铃铃~对三……要不起……”

俗不可耐的手机铃声惊醒了尬住的王丽萍和周嘉乾。

“吃饭了,小周。”王丽萍觉着脸上着火了一般,低头说了声,赶快拉上了房门。

“唔~”周嘉乾含糊应了声,看到门关上,拉起被子蒙在了头上。

良久,猛然掀开被子,坐起来,摇摇脑袋,狠狠给了自己两巴掌,再摇晃几下,使劲儿揉揉脸,穿上拖鞋,慢慢往外走去。

“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钟晴没发现二人的尴尬,一边往餐桌上摆餐具,菜肴,一边点免提,接通了电话。

“想你了呗~”电话里传来一声娇笑。

“别~你想我保准没好事儿,老房呢?孩子们好不好?”

“咯咯,现在都会一本正经了?都挺好的,你呢?还没再找一个么?”

“等你跟老房离婚呢,看不上别人。”

“大爷的,跟你正经了,你又跟我胡噒?不打渣子了,刚下班,瞅了眼新闻,北境现在什么情况?”

“嗯,都习惯了,又不是第一次,这才几点啊,你都下班了。”看到王丽萍和周嘉乾怕打搅到他,小心坐下的样子,钟晴关掉了免提,拿起电话,一边摆手示意二人先吃。

跟文蔚闲扯了几句,看二人还在等他,钟晴就问她到底什么事。

文炳来北境自驾游?

真会挑时候!

什么情况?!

关掉免提的瞬间,钟晴突然间又有了种循环里的死寂感。强自保持镇定,坚持着跟文蔚说完,挂掉电话,转头看向了阳台的纸壳子堆。

他有种感觉,一切古怪都在那堆纸壳子上!

然后,他就惊骇的看见……

看见了自己!

“钟晴”挂了电话,接过王丽萍递过来的饭,有说有笑的跟二人开始大快朵颐。家常菜的手艺,他非常自信。

躺在纸壳子堆上,钟晴被眼前的一幕彻底吓坏了,这种恐惧,远远超过身陷循环!然而……

无论他如何急中生智,想尽一切办法都无济于事!

“画面”越来越远,光线越来越暗,直到一切被黑暗彻底淹没……

神都雒邑,河清渡。

“唉,还是来晚了一步。”文炳一脸黯然。

“唉,大人,这几年天气反常,谁能料到这才进孟冬,宛洛古道就突降大雪,耽误了行程,钟离将军此刻恐怕已经过了宋州府了。”北城奚也是一声叹息。

任城府,运河码头。

“将军,任城府求见。”

什么情况?

老子就做了几个拿手菜,想好好吃顿饭,招谁惹谁了?

新装修的房子好不好?怎么就变成了条破船?

任城府?谁呀,不认识,别是哪个想要装修的业主,翻下手机看看。

下意识掏兜,想要拿手机出来,却摸了个寂寞,这是……

裙子?

战袍!

似乎又有了生机盎然的感觉,摸到衣服的瞬间,钟晴觉着自己又“清醒”了,只是……

突然头疼欲裂!

“嘚嘚~”

怒吼的寒风中传来了敲门声。

努力控制着自己,想要应声让外面的人进来,剧烈的头疼和发自骨子里的恐惧,让钟晴拼尽全力都无法张开嘴!

“嘚嘚嘚~”

停了一小会儿,敲门声继续。

你倒是进来啊!

心底嘶吼,嘴里仍是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这敲门声给了他一点不再是陷在无垠死寂中的感觉,世界仿佛又鲜活了起来。刺耳的风声竟然有种活在人世间的温暖。

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能确定一点,自己还活着。

撕裂地活着!

一个自己在陪王丽萍和周嘉乾吃饭,边吃边享受着二人对他厨艺的吹捧。

另一个自己在死寂中挣扎出来,一个陌生的记忆填鸭般强行“塞”进了脑海。

究竟是怎么回事?!

陷入循环如果是科幻类幻觉,现在的幻觉是穿越类?只是……

骗自己仿佛不那么好玩!

小说家言,这种情况应该是夺舍?三皇五帝夏商周……大秦两汉魏晋隋……大唐两宋……

应该是元明清才对,这大彰帝国是什么鬼?

架空?!

生在新华夏,长在旗帜下,解放以后,不许成精了,小说怎么写都可以,百无禁忌,可不带玩真的吧?

剧痛稍减,思维慢慢清晰起来,钟晴发现,抵抗那强行嵌入的记忆非常痛苦,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着,就没那么痛苦了。

好吧,无力抵抗,不如泰然受之。

饭后,周嘉乾勤快的收拾餐桌,钟晴和王丽萍简短客套了几句,很快达成了一致,就在阳台纸壳子堆上铺张床。

亦力把里的夜很长,闲聊了一会儿,安抚住执意要睡阳台的周嘉乾之后,钟晴婉拒了王丽萍斗会儿地主的要求。折腾了大半天,实在是累了。

于是,王丽萍回主卧,周嘉乾回次卧,开始玩手机。

于是……

钟晴先睡了。

钟晴终于醒了!

从梦魇中摆脱了出来,已然是汗透衣衫。

披上大氅,钟离将军拉开了舱门。

任城府不是个人,任城府是个人。

大彰任城知府,辛蔚,字似铁。

人如其名,这位知府大人四十多岁年纪,面色黢黑,环眼虬髯,虎背熊腰,一身文官服饰在他身上总觉着有些不伦不类。

沐猴……熊而冠?!

钟晴心底突然冒出了这么个概念,随即心底一惊。

颜值即正义是偏执,但在官场,颜值是资本却是有一定道理的。

此公蕴大才,少年登科,进士出身,本应点进士及第,只因相貌丑陋,殿试之际,吓哭了先帝怀抱中的小公主,低低给了个二等进士出身。

出仕以来,辗转四路七府,升迁极慢,十八年间竟是做了四任县令,直到三年前才拔为任城知府。

官声极佳,真真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每赴任时为下县,离任时已是中县,甚至是上县。

就任任城知府短短三年,险被内阁迁府治,并县分流的任城府竟然已经摆脱了朝廷补贴,假以时日,银粮输出也不是不可能!

不久的将来,此公将进中枢,入内阁,最终成为一代名相,彪炳史册,与文炳文彦明并称中兴二相……

文炳?文炳!

文蔚?辛蔚?!

穿开裆裤一起长大,活尿泥,摔哇唔的交情,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如果不是太过于了解,妥妥的爱情,彼此下不去手,最终文蔚嫁了房名扬。

文炳跟姐姐差了十三岁,是姐姐带大的,早慧,文武兼修,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成了大龄剩男。

文炳文彦修,时年三十三岁,数日前卸任宛城府,升任安西都护府处置使,北路行军大总管。

钟晴……钟离逸情,年二十四岁,俊面长腿,剑眉星目,猿臂蜂腰,厚胸重臀,阴柔阳刚完美融于一身。

郑国公三子,十二从军征,鏖战西域,驱异族,垦边荒,勤都护,从靖边军夜不收做起,凭军功升西域南境曲长,率校,北境游击,偏将,北境将军……

十年间,纵横西域,拜西域将军,为国朝废都护,置西域行省大计夯实基础,立下不世之功,置省在即,爵靖远侯,迁近卫军东路指挥使。

开国公侯以外,军功封侯第一人!

彼其娘兮,好有逼格的样子……

缓步走出船舱,在辛蔚等一众任城官员的陪同下踏上码头,钟晴已然融合了所有信息,只是……

国朝中兴元年,去岁皇帝大行,今上即帝位……元年秋,拔文公彦修置省西域,功成,直入内阁……辛公似铁诛除叛逆钟离逸情,功成,直入中枢……

什么鬼?!

皇帝大行,先国公感君臣之义,悲痛欲绝,水米不进,月余,随先帝而去,追封郑王,公长子逸爱早夭,世子钟离逸恨袭爵,逆贼逸情反意已彰,新公大义灭亲,扼潼关,拒逆贼大军于城下,不数日,贼首于任城伏诛,叛军数万众做鸟兽散,后数年,尽数落网伏法……

亲卫三十人,夜不收十人,按制,靖侯可以带五十名亲卫,都他娘的没满编好么?还叛逆大军?还数万?

除了随侍的北城刚,百里柔,仅余仵,张,侯,王四队长以降三十八人,护少主无悲,小姐无欢,主母丁氏,东方,李,梁三夫人凿关而过,破灵宝,掠宝丰,劫鲁山,穿云阳,隐入大山,杳无踪迹。

三十余年后,真宗即位,平反钟离逸情谋反案,锦衣,疏影,暗香三卫遍寻天下,证实了,少主钟离无悲假姓钟,隐于江湖,踪迹全无,只得东方夫人遗腹子无罹,梁夫人遗腹女无荷……

穿过来送人头?须得老子脑残!

跟这里不熟,有点印象的只是大哥钟离逸爱驮着年幼的自己漫山遍野撒欢,直到他失足坠崖。

父母?样子都记不太清楚了。

二哥?打小两看相厌。

小弟逸仇?戍边走时,他还穿着开裆裤,活尿泥摔哇唔。

小妹五魁?走时她才满月,还在襁褓。

庶出的诸多兄弟姐妹,没有一个能记起样子的。

文炳?

文炳!

幼时曾尿到他脖子里过,那时他正少年,一身书卷气,随后赴京城读书科举,再见时已经是官拜七品,陌生了很多,那一面之后,悠忽又是十二年,现在当面不一定能认清。

掰着手指头,脚趾头数数,也就文炳算是“熟人”,如果此文炳和彼文炳如自己和钟离逸情,那小屁孩小时候也尿过哥脖子里,这情分咱也还过了,两不相欠。

身边情若手足的北城刚,百里柔?

北城刚是文炳首席幕僚北城奚之侄,因为文炳的关系,引为心腹,率先发难的正是他,致命一刀来自于捡来的小乞丐百里柔!

擦!

这钟离逸情有够失败,情商堪忧,死于心腹人之手,还有什么好说的?只俩字,活该!

不熟,不熟。

老子都不知道什么狗屁大彰帝国,即便地方大概可以跟自己的世界套上,但异乡的感觉十分强烈,更是找不到一个亲近之人。

丁氏?先帝赐婚。

东方氏捡来的。

李氏伪王之女,杀其父,娶其女。

梁氏,犯官之后,姬营中赎身而得。

军务繁忙,诸女极少亲近,一双儿女每次见到自己犹如陌生人……

失败,失败。

活成这个样子,又有什么好留恋的?

宁死也不陪死!

就在钟晴理清来龙去脉,下决心不管“闲事”的时候,一柄利刃从肋间透体而出,刃名“断情”……

“瘪犊子玩意儿,会打牌不,炸我干哈?小周是地主!”

王丽萍的狮吼声,彻底关闭了大型穿越玄幻脑残剧的画面。

钟晴瞥了眼王丽萍,回怼:“胸大无脑还脾气不好,难怪嫁不出去。”边说边看着周嘉乾,问道:“要不要?”

周嘉乾沉思了一下,钟叔还六张牌,断牌没顺子了,他不可能一手出完,起手自己打的单三,他得那把牌打的对三。

哈哈,王阿姨被炸了个单三在手里!

想通此节,周嘉乾果断把茶几上的牌扣掉,道:“过!”

“四带二。”钟晴把手里的牌一把丢在了茶几上。撇嘴道:“还是年轻,王炸饿死了吧。”

“不玩了,斗个地主,心惊肉跳,五迷三道,小周,走,跟阿姨组队开黑,让这老光棍自己玩。”王丽萍恨恨把手里的单三拍在茶几上,弯腰去扒拉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踢远了的拖鞋。

周嘉乾有些左右为难地看着钟晴。

“你们去玩吧,我去刷头条,赚金币。不是一个段位,跟你俩斗地主,纯粹是欺负你们。”

一边说,一边走到阳台纸壳子床边,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又是一个艳阳天,觉着比昨天还暖和。

王丽萍嘴上哪肯吃亏,接着怼回来,钟晴回头时,突然注意到她那双不太合脚的拖鞋已经套上了脚,周嘉乾也穿好了拖鞋。

就在二人同时起身的瞬间,钟晴发觉又一次看见了在窗边跟王丽萍互怼的自己!

彼其娘兮,还来……

“爷,弁下……奴奴给您梳头。”

刚要发怒,耳边传来一声烟嗓,不难听那种。

缓缓睁开眼睛,小船摇啊摇,舱中琉璃镜前,钟晴看到了钟离逸情……自己……

熟悉而陌生的面孔,俊美雄伟,如果换上那身魂牵梦绕的迷彩……不过,这袭劲装似乎也挺合身。

正青春!

看样子跟楼梯循环一样,不破是恢复不了正常的。

虽然现在光棍变眼子,铁锨成铲子,棱角尽去,被生活磨成了鹅卵石,但老夫也桀骜,轻狂过!

好吧,来吧!

看着镜中年轻的自己,钟晴嘴角扯起一丝冷笑,眼神中满是杀机。

过了果子沟,已进河谷腹地,可惜……

传说中的胡杨林,传说中的那拉提,传说中的左公柳,传说中……依旧是传说。

咫尺天涯,就连想要给他个惊喜的钟晴哥都暂时见不到。

文蔚肯定已经跟他联系过了,但这并不妨碍文炳到现在都没跟钟晴联系。

男人之间的事情,女人不懂。

按工作人员的指点,文炳把车开到了一处人造林和戈壁草原的分界处,不知道要滞留几天,需要做些准备。

“阿扎西,来撒,一起吃点,我们这里有三个袋子的皮芽子,等下你拿走一个袋子。分给你几个馕,没有问题!”

走出了很远,一无所获,文炳怅然若失地往车跟前走,又看到了刚才一同开车过来的两位少数民族朋友。

就这么会儿功夫,二位已经架起了吊锅,大块的羊肉在锅里翻滚着,香气四溢。

从来都不是个矫情的人,也听闻少数民族兄弟热情好客,文炳回车上拿了烟酒,走过去跟两位兄弟围坐在吊锅前。

不抽烟,不喝酒?

两位兄弟婉拒,却示意文炳随意,达吾提捞出第一块肉的时候,胡安去车里拿来了一袋卡瓦斯。

一把英吉沙小刀,达吾提很快把大块的羊肉分解开,那双满是老茧,疤痕的手,有些积年老灰,却不影响文炳的食欲。

实在是太香了!

其他可以忽略不计。

三人大快朵颐的时候,一辆红色的豪车也在附近停了下来。

不分民族,只论兄弟,男人们永远都有共同语言。

车上下来的那位风姿绰约的女子,让达吾提的老手再添新伤,胡安把一块羊肉喂在了自己脸颊上。

西域盛产美女,不过,大都市混了好多年的文炳见多识广,定力自然不是达吾提和胡安可比的,只是把手机当做馕饼伸进了汤锅里。

这是位民族团结的美女。

“北方有佳人,小小可清纯,一步留馨香,一顾乱红尘。眼底动秋波,莞笑已倾城。

香气萦樱唇,酷齿珠玉生。娉婷婀娜见,款款天之恒。瑶台仙色逊,旷古入梦真。靥光清新意,姿态美乾坤。”

心头忽然记起不知哪位大能写下的诗篇,文炳觉着太合适了。

还好,就在三人局促不知如何应对款款而来的美女时,又一辆小货车停了下来。

一对中年夫妻带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也凑了过来。

“姐姐好美!”大眼睛少女也被美女吸引,刚扩大好围坐圈,就凑到了美女身边。

“咯咯,我可不是什么姐姐,叫阿姨才对。”

“也是哦,五年一个代沟,姐姐应该大我有五岁吧?我十七……”少女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囡囡,没礼貌,怎么可以这么说话……”中年女人当即笑着打断了女儿。

“没事,大妹子,小孩子嘛,无妨,得服老。”美女一边说,一边从风衣口袋里掏出包细支香烟,散了一圈。

中年男人,文炳,甚至是不抽烟的达吾提和胡安也都接了,却同时又都是一怔。

什么情况?!

文炳仿佛看出了一丝端倪,但却没抓住。只因他觉着自己恋爱了!

中年女人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现在的年轻人还真都是古灵精怪,特立独行,你是在叫我大妹子?哈哈,我都四十了。”

吊锅前顿时笑声一片,局促感烟消云散。

中年男人从小货车上拿来了水果,奶皮子,各色零食,挑出来几样递给达吾提。

美食当前,暖阳下,景色宜人,诸人很快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吊锅上。

这场缘聚,随着胡安拿来都塔尔,达吾提,美女,少女也拉了文炳和着音乐翩翩起舞达到了高潮。

直至夕阳西下,有人送来帐篷,登记信息。

“丁一?四十五?”胖胖的登记员咽了口吐沫,用力扶了扶眼镜,生怕眼镜会掉下来一般。

“咯咯,小伙子,你这是什么眼神?如假包换,阿姨就是丁一。”丁一从呆愣住的登记员手里抽回了证件。

二人声音不大,却让众人霎时安静下来,良久,中年女人打破了安静,跟男人一边往指定地方走,一边跟男人抱怨起什么。

小丫头诧异了半天,欲言又止,看父母走远,快步跟了过去。

文炳想要过去帮忙,却发现丁……大姐是行家里手,一个应急帐篷,在他还在思考如何开口搭讪的时候,已经初具模样了!只能讪讪作罢。

月牙爬上了天空,草原戈壁的星空好美。

躺在草地上,仰望星空,良久,一声轻叹,想要摸根烟点上的时候,丁一感觉有人靠近。

“呃~丁……丁姐~”文炳犹豫了一阵儿,终究下定决心,走了过来,道:“地上凉,西域一入夜就冷,注意别冻着了。”

“咯咯,没事儿,我习惯了,怎么不休息?有事儿?”丁一坐起来,递给了文炳一根烟,拍了拍地上的风衣,道:“坐。”

“呃~没事~就是,我手机刚才出了点问题,想要跟朋友联络一下,能不能借您的用一下。”文炳终究没有坐过去,他怕那缕若有若无的暗香会让自己意乱情迷。

“嗯~”丁一应了一声,拿过手机解锁,递给了文炳。

国产高端机,价值不菲,甚至比他的帝国残果值钱。

尽管很少联络,但钟晴的号码却记得很清楚,只是……

随着号码拨全,屏幕上出现了“晴哥哥”三个字。

哪怕是任意少一个字,都不会让文炳有这种撕心裂肺的失恋感!

“叮铃铃~对三……要不起……”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陌生号码,即便是有活,眼下也干不成,犹豫着要不要接听。

当然,主要是他还没能从失败的沮丧中走出来。

已知全过程,回溯到某个节点,稍作改变,就应该能改变结果,所以,百里柔梳完头,从背后抱住他时,他选择了安慰她:“你还小,等你长大了,爷就收你入房。”

百里柔是个小丫头这事儿,钟离逸情是从亦力把里将军府启程东归时才知道的。

整整七年,竟然雄雌莫辨?钟晴对钟离逸情更是无语了,真不知道这厮怎么活到二十四的,只是……

再怎么吐槽,有个事实无可更改,“二人”一体,只有改变“他”的命运,才能破解“自己”的循环。

也是醉了,终究没躲过那一剑一刀……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百里柔不再是被严词呵斥,而是得到了宽慰承诺后,不应该放弃往汤内下药么?是自己想当然了?

扯淡的是,虽然如看电影一般知道了全过程,但为何演绎成这样,真正因果,内中细节,钟晴却不知,只能去推溯。

草率了,看来无法投机取巧……

“叮铃铃~”

电话铃声执着地再次响起,有些疲惫,懒得动弹,真心不想接,只是……

有件事情他想弄明白,是不是王丽萍和周嘉乾的两双新拖鞋对正的时候,自己就可以撕裂开来,进入循环?

养精蓄锐,明天早上再试一把,不能分心,想到这里,钟晴果断挂掉,关机,躺在纸壳子床上,开始清空思绪,迅速入睡。

连着拨打了三遍,开始不接,后来直接关机。

这里面有玄机!

文炳不动声色地删除了通话记录。

“怎么了?不接,咯咯,快十二点了吧,北境觉着刚吃过晚饭,内地现在应该早就睡熟了。”丁一看着文炳,微笑着道。

对于钟晴的一切,文炳自认非常了解,远超过文蔚,甚至是李秋丽,梁筝。唯一不太清楚的只有东方簟秋。

他的一段无果苦恋,两次短婚,甚至是对文蔚的超脱,都源自于“衰神”附体,而或,他本身就是衰神?!

从未听过丁一这个名字……

心底微动,文炳拨通了文蔚的电话,一通即挂,如是三次才等着接通。

文蔚果然还没睡,夜猫子属性是很难改变的,闲扯了几句,大致说了下情况,他刻意避开了钟晴的话题,就赶紧挂掉了电话。

这男人不简单,调整地很快。

接过电话,心底有些诧异,文炳打电话的时候,丁一在“相”他,从悸动到遗憾,再到平静……只是……

戒备是个什么鬼?!我哪里让他察觉到了危险?

收回电话,已经没了什么聊下去的兴致,各自回帐篷休息。

“该死的!”王丽萍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已经过了十二点,按约定游戏结束,退出游戏的瞬间,居然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欲火!

“我他妈是疯了吗?!”周嘉乾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究竟怎么了?这股欲火太突兀,太没道理了!对了……

传说30栋2401有过古怪,难道……

心底暗升一丝恐惧,可是,这丝恐惧并未消除掉越来越强烈的欲望,他清晰听到了大卧室开门和轻轻的脚步声……

擦,不按套路出牌?

半夜三更的,那俩人都睡了吧?怎么突然就把老子又整过来了?!

瞬间清醒,钟晴却不由怒火中烧,断情利刃已经透肋而出,回头等那一刀?

彼其娘兮,明知回头挨刀,还下意识想要回头?是不是贱!

电光火石间,钟晴豪气顿生。

死亦为鬼雄!

强忍剧痛,钟离逸情猛然扑向了正拱手施礼的辛似铁。

中毒了?

中毒了!

“钟离逸情”的身体矫健程度甚至强于钟晴的巅峰时期,冲出去的瞬间,心随意动,意催力生,一击必杀的自信也电光火石间……

崩溃!

也就帅了那么半秒钟,长身而起,心绞痛,落地,身后刀锋骤至,有心无力……

“噫~”

痛彻心扉,瞬间清醒,一下子坐了起来,竟然汗透睡衣。

神识和身体结合的更加完美了?还是……

“梦中”的感觉越来越清晰,比起第一次稀里糊涂的去去就来,钟晴在摸到烟之前甚至还觉得心口隐隐绞痛。

连着抽了两根烟,钟晴把衣服被子都堆在枕头上,靠在“床头”,打开手机,早上七点四十,癔症了一会儿,突然想要搜索一下自己现在的诡异事情。

一无所获,尝试着换了好几个关键词,出来的绝大多数是网络小说,科幻,玄幻电影。只有一种被称为“共感觉”的心理疾病(能力)似乎沾点边,细思,却又风马牛不相及。

时间好快,失望之余,瞄了眼时间,竟然过去了一个多小时,透过窗帘缝隙,天已经亮了。

时间?

时间!

好像抓到了那么一丝关键!

喷泉花池循环时,感觉甚至是过了几年,解开后是和二人开始往楼上搬东西,恢复了正常。

梦方碑开始,到第一次附体钟离逸情,现实中的时间在流逝,第二次过去,“幻境”的时间提前了一些,现实是夜里……

第一次附体是黄昏……

刚觉着有点头绪,王丽萍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到中条台接了杯水,“咔哒咔哒”的高跟鞋声,打乱了钟晴的思绪。

“你醒了?这么大烟味,睁眼就冒烟,什么毛病?”喝了半杯水,发觉钟晴一双大眼正瞪着她,似乎还有些起床气,王丽萍愣了一下,心底一虚,随即吼了起来。

脸上有些发烧,小周还在她房间,这声吼,掩饰下自己的尴尬,也给小周提个醒。

“你怎么穿着高跟鞋?”

什么跟什么啊?!

王丽萍愣了一下,拖鞋不合脚,昨晚去找嘉乾之后,想到小卧室离阳台只有一墙之隔,二人溜回了大卧室,拖鞋忘了,刚才起床,迷迷糊糊看到高跟鞋昨天擦油没放回鞋柜,就穿上了。只是……

钟晴这句话问得没头没脑,几个意思?!

“我穿什么鞋需要跟你请示报告?”愣了一下,王丽萍没好气道。

“呃~”

钟晴语结,被她搅乱了思绪,却又猛然想起附体过去的关键好像是她和小周的新拖鞋,就下意识冒出来这么一句。

“你做饭,我打扫……”王丽萍看到钟晴一脸懵逼,毕竟有些心虚,随口扯开了话题,刚说了一半,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工作人员登记人数,信息,并要求大家加入楼栋群。

看到周嘉乾从小卧室探出脑袋,王丽萍彻底放下心来,率先开始登记。

“队长!”周嘉乾过来的时候,看到了保安队长,赶紧打了个招呼。

二十四楼两梯四户,原本只入住了2404一家人,新婚不久的小两口。现在等于是两家,要出一个联户义工。

周嘉乾当仁不让,当即表示他来做。只是……

队长随后又问:“楼下的皮卡车是不是装修师傅的?”

肯定没什么好事,不过,问到脸上了,也不好装老鳖一,钟晴只好点了点头。没有意外,队长想请他连人带车加入社区服务。

一直在房子里,无聊肯定要打扑克,玩游戏,她俩的拖鞋很容易凑在一起,如果自己不在呢?

似乎有点头绪,又没有理清楚,钟晴不想再去“一刀游”了,做点准备才好,虽然如梦似幻,“醒”过来之后,也没什么问题,但心底总有种危险将至的感觉。而且,那种“撕裂”也让他非常难受。

一切似乎从遇到她俩开始,远离是否能……

想到这里,钟晴答应了工作人员的请求。

吃过早饭,就接到通知,社工开始工作,换衣服出门,进了电梯,钟晴稍稍松了一口气,这顿饭,他的心思全都放在了俩人的拖鞋上了。

电梯下行的声音逐渐消失,王丽萍锁死了门,一股无名业火瞬间升起,恶狠狠看向了早已经苦瓜脸的周嘉乾。可是……

有什么理由把怒气发在他身上呢?是自己进了他的房间好吧?真他娘莫名其妙,稀里糊涂,认识他一年多,始终把他当弟弟,有时候,甚至是当做晚辈。哪里生出过丝毫龌龊心思?

让他来御龙华庭做保安,纯粹是为他前途着想,别人不知道,王丽萍却很清楚,这个小区住的大多是屯垦团场退休干部职工,物业部门不是商业性质,而是团场后勤。

保安队是有两个团场编制的,周嘉乾的学历,关系,条件都适合,他只要安心干上一年半载,走个内聘或者考编,就进体制内了。

这个位置,小区里本就不多的年轻人是看不上的,但对于周嘉乾来说,却是个机会……

一片好心,阴差阳错,诡谲离奇,怎么就……

唉,作孽~

暗叹一声,王丽萍摸出烟点上,坐在了沙发上。

周嘉乾看到她面部表情变换不定,最终缓和了下来。心底更加内疚了。

如果王姐骂几句,甚至打几下,或许能好受点?

是,昨晚是王姐先来了小卧室,可是,自己早已鬼迷心窍!

为什么会这样?

二人有些尴尬地坐在沙发两端,不约而同想到了这个问题。

不知道过了多久。

“嗒~”

中条台上的直饮机跳了一下,自动切换到了应急电源。

停电了?

二人相互看了眼,周嘉乾下意识起身去看配电箱……

不对!

什么情况?!

二人同时察觉到了异样,可是,来不及做什么反应,就扑向对方,拥吻在一起……

吃错药了?

30栋高二十五层,顶层是空中花园,阁楼。对称布局,两部电梯对着步梯,走廊两端的安全门里左1,3;右2,4四户。

2404的小两口订了个熟食包,按临时管理制度,钟晴把熟食包放在电梯口,然后通知周嘉乾给送过去。那就……

形式到极致了!

皮卡车停在了小区门口装货,钟晴就先把同层邻居的东西先送回来,走走路,权当锻炼。

小伙子开的门,两口子应该是吃完早饭不久,餐桌还没收拾,女人起身打了个招呼,继续换电视频道。

“是你呀,师傅,谢谢了,麻烦您帮忙把置物箱放安全门那里,下次我们就不开门了。”小伙子接过熟食包,递给了钟晴一个纸箱子。

“好的,有需要群里喊我就是了。”

交接完,回到安全门,放好纸箱子,钟晴回到了走道,或许是王丽萍的房子装修这阵子习惯了,他按了左边的电梯。

嗯?

又停电了?

这就玩大了,想想皮卡车上那堆东西,钟晴暗自腹诽,奶奶个腿儿的,这几天,衰神特质频发,必须要小心一些了。

“叮铃铃~对三……”

有些恍神的功夫,电话响了。陌生号码,应该是哪位邻居需要帮忙。一边接通,一边转身走向步梯。

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儿?

“喂,三哥~”

电话里的声音,让钟晴一愣,随即兴奋起来,竟然是文炳,怎么换号码了?

咦?

刚才又有了那种“撕裂”感,似乎是被电话一下子“治愈”了!

这次,钟晴敏锐地抓住了关键!

环顾四周,发觉电梯有电,轻咳一声,楼道灯亮了起来,有幻觉?对了!刚才似乎是右手电梯有电,只是左手停电了?

文炳是借别人电话打的,刚到亦城,电话就“泡汤”了,还滞留在城郊野外,真不知道是自己大半辈子都逆水行舟似的衰运是不是又影响到他了。

深秋时节,露宿野外不是事儿,想了一下,钟晴决定找王丽萍帮忙,她人头熟,办事能力相当强。

“嘚嘚~”

敲门声响起,应该是钟晴回来了,王丽萍下意识地整理了一遍衣服,才去开门。周嘉乾“清醒”过来的瞬间就回了小卧室。

停电的瞬间,二人仿佛着魔了一般抱在了一起,倒在沙发上,幸好……

这次停电,不到一分钟,直饮机再次切换电源的声音,如醍醐灌顶,让俩人清醒了!

难道跟拖鞋无关?

钟晴是留了心思的,进门时注意到小周没在客厅,二人的拖鞋肯定没凑在一起,那么刚才的撕裂……

听钟晴把事情说了一遍,这事儿义不容辞,王丽萍当即就打电话找人帮忙,只是,电话还没拨出去,就有人打了进来。

小男友!

彼其娘兮,两天了,怎么把他忘了?!

安抚了一下他那受伤的小心灵,挂掉电话,王丽萍翻看下聊天软件,果然,发了一百多条信息了。

“先安排好你儿……男人,我不急。”钟晴听出了是谁,去接了杯水,坐在了沙发上。她那小男友,并没瞒自己。

折腾了半个多小时,王丽萍才安排好了小男友居家的保供问题,至于那位来自驾游的兄弟,去钟晴家不可能,连门都不认识,说回家,纯粹是难为帮忙的人,二人都是那种不愿意麻烦别人的人。

城郊附近,王丽萍有不少做民宿的房子,只是,文炳两眼一抹黑,哪个地方也不好找,而且,钥匙也是个问题。

思来想去,她终于想起来了二十九小时酒店!只是……

王丽萍常用的那间1303是条件最好的了,豪标。快捷酒店却是没有套房的。文炳还有位不适合住一间房的异性朋友!

“没关系的,特殊情况,从权就是。”电话里传来一个没有一口气抽掉半条劣质烟草都熏不出来的烟嗓,却很惊奇地非但不难听,反而有种独特的魅力。

钟晴登时如遭雷劈,外焦里嫩,愣在了那里!

“叫阮的名~阮用一声斟酌听……”

周嘉乾双手抱紧了中条台腿子,坐在地上,紧闭双眼,嘴里大声唱着发音古怪的歌。

这孩子年纪轻轻,每天听得尽是老掉牙,王丽萍都觉着印象模糊,似乎又都听过的老歌。

一边想,一边甩掉拖鞋,光着脚丫子在瓷砖上蹭了几下,看了眼大卧室的门,果断拉下电闸,迅速冲回大卧室,反锁了门。

窗外风和日丽,圆圆的太阳蓝蓝天。

屋内干净整洁,暖气让人有些慵懒。

没有事情发生?!

过了很久,二人先后回到客厅沙发坐下,一脸颓然。

上午钟晴走后,两人经过一番试探,发觉一切正常,就进行了开诚布公的交流。

王丽萍的第一次“着魔”是对钟晴,但她自己也不确定是在楼下水池边还是第一趟上楼之后停电开始的。

周嘉乾则是毫无征兆,正听歌想事情,就那么突然“着魔”。

昨晚在一起,似乎二人都没有什么征兆,但是……

上午那次却是跟突然停电来电有直接关系!

所以,从一开始,“研究”就从断电开始,当然,为了严谨,把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几乎所有能想到的都试验了一遍。

没有事情发生!

于是,这次换王丽萍关电闸……

“会不会是别人关电闸,或者跳闸……”坐了很久,周嘉乾又想到了一种可能。

王丽萍是坐起立行的性格,没等他把话说完,就给钟晴打电话了。

此刻钟晴正坐在楼下的喷泉水池边参悟着什么,可总也集中不起精神,丁一来了……

一切那么遥远,又仿佛就在昨天。

她学着经典“蓉儿”叫“晴哥哥”的声音依旧那么清晰,刻骨铭心。

应该是好多年哪怕是梦里也已经把她遗忘了吧?为何再次听到她的声音,心还是那样痛?

嘁~

当年迎风尿三尺,而今无风打湿鞋。光棍老了变眼子,铁锨老了变铲子。都眼子铲子的岁数了,哪儿来的多愁善感,伤春悲秋?

她孩子都该上大学了吧?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衰星高照,她的前程……

“叮铃铃~对三……”

电话铃声打断了钟晴的思绪。

楼上的俩人昨夜肯定发生了什么,虽然“撕裂”后,躺在纸壳子床上的钟晴睡着了,但却活得好好的,一直以来,他睡觉都很灵醒。

对于王丽萍的私生活,钟晴从来不以为意,人生态度罢了,理解。那与道德无关,而且,纵酒放歌,肆意摇摆她的“朋友”很多,认识这些年,真正走进她床帷的,仅昊兰一人而已。

麦吾拉.昊兰曾跟钟晴学过一阵子木匠活,不久就被王丽萍挖走看店了。

做生意这事情,钟晴自认跟王丽萍差了一个王双马,一家半死不活的女士亵衣,鞋子店,因为店长换成了昊兰,竟他娘火得一塌糊涂,跟谁说理去?

只在玩笑调侃时,钟晴才会提到昊兰,每每被她一句粗鄙不堪的“老娘就爱他该大大该小小。”怼到不能继续聊天。

所以,昨夜的事情,多少是有一丝疑惑的,而且,鉴于她突然对自己“疯”了一下,钟晴心底隐约觉着,她是不是也遇到了什么无法解释的事情。

又搞什么鬼?好端端非得要拉一下电闸干嘛?

一脑门子问号,钟晴还是没有拒绝,进电梯上了24楼,管道井里帮着拉了闸。

“球事没有,推上吧。”过了一分多钟,王丽萍从屋内探出了乱得鸡窝似的脑袋。

“没事你让我跑上来拉电闸?脑子进水了。”

“可能吧!”王丽萍缩回脑袋,“嘭”一声关了门。

回到楼下,继续发呆,一个念头慢慢升起,要不要给丁一打个电话?

多年以后,再见是朋友?

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这些年好吗?”

酝酿了很多,电话接通后很久,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沉默了很久,才挤出这几个字,却是异口同声。

“哪里找到了我的号码?”

“不难,我以为你不会打过来。要等你老弟糊弄不过去了才会跟我说话。”

“呵呵,也是,他在你面前耍小伎俩,基本是班门弄斧,公前耍刀。”

“也不是,这次是运气好,他删你通话记录时,我恰好注意到了他的小表情。”

“嗯,怎么来北境了?旅游?”

“想你了可以吗?”

“哈哈……我也……”

“晴哥哥,好想现在就看见你!”丁一突然发了声嗲!

钟晴愣住了,丁一不会把玩笑开到这种程度,不要说十几年不见,江都国际机场送她上飞机的那一刻起,已经“慧剑斩情丝”,纵然斩不断,理还乱,也早就尘封,哪怕双宿双飞的青葱岁月,历尽劫难的重温旧情那两年,私密时,这种话她也是说不出口的!

“晴哥哥”三个字刻骨铭心,可是,她后面的语调……

安逸了这么多年,很多事情陌生了,但,陌生不是消失不见!

丁一有危险!

这默契生死与共磨合出来的,更是心有灵犀。

会有什么危险?即便是她跟自己一样荒废了很多年,自保之力还应该没问题,太平盛世……

北境治安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即便有什么事情,她只要报警,甚至不用三分钟,警察就能赶到。

为何要这样暗示?

一个迟疑间,丁一已经挂掉了电话。

再拨回去,忙音。

钟晴的瞳孔迅速缩成了一条线,沉吟一声,拨了文炳的电话。早上用用丁一电话通话时,就说酒店楼下有修手机的,应该修好了吧?

“呵呵,哥,我不认为兄弟睡嫂子……”

文焕第一时间就接了电话,刚把手机修好,29小时酒店相对独立,可以在内部超市买些零食,必需品。

钟晴问到丁一的时候,他开起了玩笑。

“别乱,她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钟晴打断了文炳。

“能有什么麻烦?我总不能真和她住一间吧?还好,这里的大堂经理是近老乡,帮我又开了个标间,2401。我下来拿手机的时候,看到嫂子买了些……”

“别絮叨了,赶快去她那里看看!正跟我通话呢,突然挂断,再打一直忙音。”

听到钟晴语气很郑重,文炳当即认真起来,也不挂电话,快速冲向了电梯。

“房间里没人!”

“四下找找,楼层服务台应该有监控,赶快过去看看,有消息马上通知我。”

挂掉电话,钟晴赶紧跟正在搭帐篷的义工搭档打招呼,准备上楼找王丽萍想办法。

“我说老哥,咱俩搭档,帐篷可不是我一个人住,你跑上跑下,手都不伸……”

按规定就是一个人值班,一个人搭帐篷,这位清楚,刚开始需要送东西的人多,他自己选的搭帐篷。没时间跟他多说,钟晴摸出包烟递过去,道:“我就在这栋楼上住,2401,换班时你可以去我那里休息。”

“2401?”义工眼底闪过一丝光亮,急问:“是不是保安队小周的那个干妈……还是干姐的房子?”

“是的,我跟她商量下,换班你上去休息,帐篷夜里太冷。”有些着急,钟晴并没有看到他的异样。

“那好,那好,都认识,早说撒,你先忙,我替你盯着点。”

上了电梯,有些心慌意乱,不过,钟晴还是注意到了一丝异常,这段时间,除了自己,没有人用电梯,可是,13楼的按键却亮着。

十三楼四户只有一个人“居”在了1303,一位刚退休的职工,房子装修好之后,空置挥发有害物质,每天来开关窗,今天滞留在这里了。

难道他用电梯了?那也不对,即便是他用了,也不应该现在没人,按键亮着。下意识地,钟晴点了下按键,想要取消。可是……

没起作用!

电梯到了十三楼,缓缓打开,瞥了眼,没人,赶紧去点关门键,可是……

竟然又……停——电——了!

这次的“撕裂”好快!

还没来得及反应,钟晴发觉自己竟然“飘”在河边!

淯水?!

地理位置瞬间出现在灵识之内。

钟离逸情的劲装大氅,好吧,管他钟晴还是钟离逸情,都是哥,又如何?只是,这肋间一个血窟窿,脖子上一抹刀痕是什么鬼?

轻功也登峰造极?御风飞行!

正狐疑间,一阵厮杀声由远及近。

当先一骑,血透重甲,胸前用战带紧缚着一童子,策马疾驰,竟然从呆愣着“融合信息”的钟晴身上“穿”了过去!

仵博平?!

亲卫四队甲队队正。

那幼童?

是吾儿无悲!

刚刚反应过来,又见乙队队正张远山护着小姐无欢,丙队队正候家诚护卫着丁氏,疾驰而过。

不用想,肯定是夜不收队正王不留行在断后。

那几位如夫人呢?

得赶紧想办法救诸位弟兄!

瞬间,“钟晴”和“钟离逸情”竟然同灵异思!

好吧!

信了穿越,信了人格分裂,信了平行世界,现在要让我信什么?

鬼?!

有没有妖魔怪,神仙圣?也出来露一鼻子。

一番折腾,发觉自己只是“看客”之后,钟晴也就只能飘在河面上充当吃瓜群众。

很快,他陷入了一种纠结,先有鸡先有蛋,亦或是庄周梦蝶,孰庄孰蝶的纠结。

关心如夫人们的安危和关心兄弟们安危的那瞬间“分裂”,钟晴和钟离逸情“各自”关心的是哪一方?

这种纠结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已经分不清钟晴,钟离逸情,只是代号不同,人也好,鬼也罢,只有一个?!

只有一个!

因为钟晴发现“共情”已经达到了百分百。不像前两次撕裂过来,只是想着解开循环,恢复“正常”。

那些只是一个个名字,甚至都懒得去想长什么样子的人们在他灵台之中都鲜活起来,同生共死,患难与共,相濡以沫,天伦之乐……

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经历过,经历着的!

只能飘在水面上?

下意识地跟随张远山,候家诚往前飘了一会儿,二人顺着便道策马疾驰,脱离了河沿,钟晴想要继续跟着,却发觉根本脱离不了水面。

看着众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却什么也做不了,心中不由大急。

苦无计之际,王不留行带着十几个兄弟策马而至,几乎个个带伤。

“吁~”河湾处,王不留行猛拉缰绳,带住了战马,大喝道:“诸位弟兄,马力已乏,似这般奔逃,万无幸理,某等受君侯大恩,无以为报,今可死矣!诸军下马,此处易守难攻,死战一场,少爷,主母只要能过了二河口遁入大山,死而无恨!”

“诺!愿随将军死战,以报君侯大恩!”众军高声应诺,纷纷下马。

“锤子的将军,皇帝老儿已经把老子定为反贼了,老子也不稀罕他的劳什子游击将军,河湾处便道最窄,近卫中军骠骑营被某等冲散,一时跟不上来,追兵无外临渭府军,潼关守军,各县衙役,民军,乌合之众而已,在此死战不退,杀个痛快,弟兄们死在一起,黄泉路上也有伴,甲七,乙九,点检!”

“诺!”两个精壮汉子答应一声,开始点检人数,军器。

折损过半,能战者仅十三人,另一人重伤,三人战力已失。

“尔等三人带丙三收拢所有战马,速退!”王不留行毫不迟疑。

三位伤员颇多不舍,但军令如山,王队正的脾气他们都很清楚,也不啰嗦,迅速收拢战马,带了昏迷的丙三疾驰而去。

甲七,乙九带亲卫举盾列阵,王不留行带着仅存的两位夜不收掠阵,仅仅只有十三人,却有种不动如山的气势!只是……

逆水飘行一段,钟晴已看到了追兵。

死战个锤子!

追兵如浪潮奔涌,无边无沿,怕不有万众!

得做点什么!

即便能离开水面,以现在“空气”般的存在又能干什么?

火急火燎间,钟晴突然发现——

水中……有——影——子!

不是传说鬼没有影子么?

嘁~

彼其娘兮,什么时候了还想这等无聊的事情?赶紧收敛心神,猛然向水中扎去!

什么情况?!

感觉到了水的“质感”,迅速窜出水面。

有人!

钟晴发觉自己竟然从一个人身上“穿”了出来!

喷泉水池!

那位义工搭档正趁着暖阳在水池内泡脚,叼着烟,歪着头,挤着一只被烟熏到了的眼睛,另一只眼却怎么也舍不得离开手机。

这货真认识王丽萍?

这么大动静都惊动不了?心底疑惑,钟晴伸手用力拍了他一下,竟然差点把自己闪了,惊鸿一瞥间,看到手机里竟然是王丽萍前天买物资回来,脱了外套,在这里稍事休息时的影像。

“嗖~”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钟晴发现自己已经从楼梯爬到了24楼。

电梯到十三楼时,分裂到淯水去的,从楼梯上爬上来,应该也就几分钟时间,只是……

丁一不知道什么情况,文炳还没打过来电话……淯水战场,王不留行等人危在旦夕……

怎么办?!

淯水那边即便再回去,上不了岸,空气般的存在,什么也干不了,而且,怎么才能再回去?

去钟离逸情临死前的场景可以提前一些,那么,淯水是不是也能提前一些?

心念电转,钟晴决定还是先找王丽萍想办法看能不能去29小时酒店。

咦?

门怎么虚掩着?

“嘭!”

刚要进去,一声巨响,门被摔上了,钟晴的大鼻子跟防盗门来了个亲密对接。

“他回来了,快点穿。”王丽萍靠在门上,抓着两件衣服,一边往自己身上套,一边催促有些懵逼的周嘉乾。

这他妈什么事儿?

俩人研究好久,没有什么发现,当即商定,如果再有“意外”,其中一个人就跑外面去。

毫无征兆的,两三分钟前,直饮机突然跳了一下,二人当即入魔,离门口更近的王丽萍趁着还有一丝清明,想要逃出去,只是……

显然低估了魔力!

刚把门打开一条缝,俩人就彻底沦陷……

热吻,撕扯,顺势倒在地板上,刚坦诚以对,直饮机电源又是一声轻响!

瞬间清醒。

王丽萍觉着有人从楼梯爬上来,已经转过了走道!

不是吧?

大白天就算别有趣味,这也太早了点吧?

周嘉乾不在客厅,可是,王丽萍身上那男式睡衣不知道是在炫耀还是在“暗示”。

没那么多八卦心思,两边都揪心,钟晴赶紧定了定神,让她想办法找找人,看能不能去一趟29小时酒店。

“叮铃铃……对三~”

发现跟周嘉乾穿错了衣服,王丽萍脸上一热,随即坦然,自嘲地笑了下,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是……”

话说了一半,钟晴的电话响了。

“三哥,找到了,唉,一惊一乍的,把人吓了个半死,也怨我,刚才上来,看卫生间门开着,里面没人,也没想起看眼浴室,丁姐洗澡呢。”文炳一边说,一边直咂牙花子。

刚才去服务台看监控,发现丁一进房间后再没出来过,赶紧又跑了回去,接到钟晴电话,他就找服务员要了应急房卡,此刻心急,自是刷卡就进。不料……

丁一刚好洗完澡出来,大浴巾拿在手里擦头发!

讪讪退出去,文炳强行按下快要跳出来的心,抓紧给钟晴打了电话。只是……

第一次来,我真的没有看浴室?带着丝疑惑,文炳跟服务台说明情况,交还应急房卡,回了自己房间。

越来越严重了!

完全没有心思去想在文炳面前走光的事情,等他带门出去,丁一赶紧跑到床头,从抽屉里拿出药葫芦,吞了两粒药丸。

共感觉者!

多重人格!

早在那次导致钟晴退役的事件时,丁一就觉着不对劲儿,不久后,她转入西域勤务,跟钟晴分开了一段时间,经历了那么多坎坷,没有再出现过问题,然而……

重新在一起不到两年,又诡异频发,同时,她转入了境外勤务,因为钟晴已经没有了权限,保密条款自然对他生效,所以,退役,移居海外,分手。

外勤十年,经常游走在危险之中,却一直有惊无险,称得上顺风顺水,直到三年前,一次非洲任务中,她又产生了“幻觉”,差点酿成大错,事后,随队医师建议她回国彻底检查。

“确诊”了两样“疾病”!

多重人格有治愈可能,共感觉者却只能锻炼自控力来控制。她显然不能再继续外勤。申请退役不可得,开始“休假”,直到不久前,熬到了退役岁数。只是……

退役的事情依然没有批,她的“症状”却越来越严重了。老顾问第五跖先生建议她追本溯源。

十几年了,深藏心底,却从未忘记,解除权限后,她第一时间就查到了钟晴的信息,从京城直奔北境。

或许正如他所说,衰神特质才是影响大家的原因?越靠近他,症状越明显,通过电话后,刚才陷入的“幻境”,让她越发怀疑,那不是幻觉!

点根烟,靠在床头上,摸出那个钢制的随身酒壶,抿了几口。第五先生配的是中药丸,需要黄酒送服。

不愿意再想,她相信直觉,真正的“解药”只能在钟晴那里,亦或就是钟晴!

忙着的时候,没时间想起,闲了下来,不愿想却又不得不想,有甜蜜,有凄凉,有铁血,有柔情,当然还会有一缕幽怨……

竖起左手食指,按第五先生教的法子准备清空思绪,不经意间看到了手指上的疤痕,大半辈子一共做了屈指可数的几顿饭,却宿命般跟很多同龄人一样留下了这个印记。

疤痕并未破坏她那忘记了岁月的修长手指的美感。

脑海逐渐一片空白……

不好!

自我催眠之下,反应慢了很多,发觉不对劲儿时,已经来不及了。

不愿意睁开眼睛,可是,她很清楚,躺平挣不脱“梦境”。

调整好呼吸,丁一缓缓睁开了眼睛……

漫天飞沙,行军队伍中,丁一掀开马车帘子,隐约看见三个苍凉大字——玉门关。

“夫人,马上进玉门关了,修整一番还是赶往嘉峪关再修整,请示下。”充为护卫统领的新晋游击将军王不留行放慢马速,拱手施礼。

“到嘉峪关再修整吧,游击将军府应该早早准备好了,就不要再麻烦玉门关的兄弟们了,对了,过玉门后不要直奔关城,绕点道,走讨赖河,晚上在河边扎营。”

“呃~”

王不留行微微一愣,请令是应有之礼,但从未见过她过问行军之事,夫人这是?

一辆公务车停在了30栋楼下,车上下来了个年轻人和一位中年妇女。

“你好,师傅,麻烦您通知下2401的钟晴先生。我们是社区干部,过来帮他处理事情。”年轻人走到喷泉水池边,很有礼貌地对义工说到。

“呃~”义工沉迷于手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年轻人只好再重复了一遍。

“哦,钟晴?啊,他现在也是义工……”义工一边跟年轻人说话,一边四下看了看,刚才只顾看手机,没注意钟晴上楼办事下来了没有。

看见了公务车旁边的妇女,登时眼神一亮,急忙站起来,出了水池,发现光着脚。赶紧从裤兜里掏出袜子,也不顾脚还湿着,踩了一脚灰,就那么套上,穿了鞋,一脸谄媚地往公务车跑去。

年轻人皱了皱眉头,眼底闪过一丝厌恶,随即恢复了微笑,跟了过去。

“呵呵,张书记,您亲自……下基层来视察啊。”义工在妇女面前站住,想要握手,似乎又觉得不太合适。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

“咯咯,老郑啊,你负责30栋?我本来就是基层,还下什么基层,工作就是帮居民解决实际问题,都是老熟人,别弄那些花花。你的搭档是叫钟晴吧?滞留的装修工?”张书记直了直身子,露出微笑。

“是,是,他刚上去了,张书记,咱们这御龙华庭30栋入住率是最高的,有很多老人,行动不便,我这压力山大,那钟……师傅毕竟就是个农民工,素质……工作能力有待提高,您看,帐篷都我一个人在搭,他又回楼上办私事去了,我这就上去叫他。”

“不用了,老郑,按规定办事,尽量减少近距离接触。”张书记阻止了老郑,看了下年轻人,道:“小任,给2401业主王女士打个电话。”

接到电话,王丽萍看着还在执着打电话的钟晴,问:“怎么决定?直接去29小时酒店的话,你就要留在那边。”

有些纠结。

文炳打电话说是丁一刚洗完澡,可是,她的电话还是一直打不通,设置电话几个意思?而且,她最后那句话,绝对是有什么事情,不弄清楚的话,如何放心?

只是,这边已经答应了做义工,干了一上午就跑,纯粹是给别人添麻烦。而且,王丽萍也绝对有事情,刚才有一瞬间,在她脸上看到了一下诡异的扭曲。

不会再认为是幻觉,钟晴觉得,王丽萍身上的诡异跟自己有关。

习惯了被莫名其妙的“诡异”折磨,已经无所谓了,但是,影响到了别人,现在不管不顾离开,似乎也不太地道……

“唉……”拿不定主意,钟晴叹息了一声。

“别扯犊子了,姐又不傻,那个丁一不仅仅是朋友吧?你去,我接替你做义工,这样就没什么麻烦的,走吧,张亚楠已经到楼下了,我也下去。”

给亚楠打电话求助的时候,王丽萍就有了决断,思前想后,她觉得自己和小周发生的怪事,绝对跟钟晴有关,或许他离开,就会正常了?

提前就换好了衣服,有点别扭的是,事发突然,她就一双有些夸张的高跟鞋,前天和昊兰去夜店穿的,到这边买了双拖鞋,钟晴随手拿的,根本就没挑,那是相当不合脚。

做义工是要跑腿的,高跟鞋,拖鞋都不合适……穿一双,拿一双,需要跑腿时就穿拖鞋。

等钟晴简单拿了些必需品,二人各自纠结着出了门,王丽萍还是脱掉高跟鞋,穿上了拖鞋。拿着双拖鞋下去,总觉着不那么合适。

门已经被带上了,才想起没拿钥匙,敲门叫周嘉乾,房里答应了一声,却没有马上过来开门,小任的电话又打了过来,王丽萍只好喊一声让小周记得把鞋子拿进去,匆匆跟钟晴进了电梯。

二人来到楼下,王丽萍跟张亚楠聊了几句,就让小任抓紧给钟晴登记。就在这时,丁一打电话过来了。

不小心碰到了设置?!

钟晴根本不信这个说法,只是……

丁一的声音很疲惫,说不要给别人添麻烦,人都已经来了,不过是晚几天相见罢了。

她那特有的烟嗓温柔依旧,却可以听出话里的坚决,钟晴也就不再坚持,他现在可以确定,丁一“又”遇上诡异的事情了,或如当年,远离自己才是正道?

人多,有些话不方便说,钟晴挂了电话,加了她的聊天账号。

不需要去了,大家都轻松。看看时间,快要吃午饭了,许久不见,王丽萍和张亚楠就闲聊了一会儿。

讲真,即便是张亚楠亲自去送,也不保证能顺利到达,认识王丽萍半辈子了,这姐们儿从不开口求人,本来她安排小任过来解决,心中那丝好奇却迅速膨胀,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装修师傅,值得如此?索性跟过来一看究竟。

也就那样吧,平凡平淡,看不出有什么地方出彩,或许,年轻时也曾经帅过?现在嘛……只能说是“耐看”,不至于让人印象深刻的那种。

郑伟强看到插不进话去,眼底闪过一丝不甘,恰好有保供来送东西,钟晴刚要过去接,他赶紧打了声招呼,自告奋勇去送物资了,张书记在,得好好表现。

通过了钟晴的聊天请求,躺在床上,看着手机发呆,电话里听到他那边人挺多,应该不会很快有信息来,丁一终究还是没忍住去想刚才的幻觉。

房间内似乎又开始了诡异的安静!

感觉到不寻常,她赶紧侧身拿出了药葫芦。

犹豫了一下,摇摇头,还是倒出了两粒药,拿过酒壶顺了下去。

风声,脚步声,车声……

点根烟,丁一突然想到这家酒店的十三楼有空中走廊。

打开一扇小门,暖阳洒在了脸上,地面是石材铺就,打扫得很干净,赤着脚踏出去,很惬意,就缓缓走了上去。

沐浴着阳光,再去想那些幻觉,很好,一切正常!

刚才是她这些年来第一次尝试和幻境中的人“交流”。

王不留行?!

哈哈~

那个有着双野兽般眼睛的彪悍古装男怎么会取这么个中药名?而且,这味药多用于妇人,尤其是产后……

“夫人”?

尊称?爱称?

请示下……

嗯,应该是尊称,可是,我究竟是谁?这几年,幻觉中出现最多的就是他,可惜,每次都是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片段,根本无法联系在一起。只是……

大漠,行军,关城,长河,落日,飞雪,深山……无数个片段里都是各种场景切换,人物却很少,最多的就是王不留行,还有三个长相各异,气质却相近的汉子,偶尔会出现一对童男童女……

不知道为什么,丁一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幻境中二十二岁。

那男童有六七岁的样子,十四、五生娃?有点太扯,单是女童的话,还有点可能,可是,俩孩子长得实在太像了,绝对亲兄妹。

有第五先生的药帮助,三年来,幻觉频发,却没有造成过什么后果,她已经慢慢适应了。只是……

早上钟晴打来电话的时候,她又一次进入了幻境。不同于往常的只是些零碎片段,漫漫长路,风景,人物,第一次在幻境中出现了“血腥”!

欲练神功,挥刀自宫?!

有点太扯了!

那是一处深山。

落叶,枯草,茅屋,溪流……

一副安静祥和的山中田园画。

溪边青石上,“自己”正在涤衣濯足,忽听林深处一声痛苦的闷哼,赶紧跑过去一看究竟。

面色惨白的王不留行瘫坐在一个树墩上,身下一摊鲜血,触目惊心。

见惯了血雨腥风的丁一极力跟脑子里另一个自己抗争,这些年来,似乎已经相互妥协,看到这场面,另一个自己瞬间一片空白,她却格外“清醒”,第一次感觉这幻境如此真实。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片段中,王不留行出现的频率最高,丁一几乎已经认定他就是“男主角”,只是串联不起来龙去脉,他又一直恭敬有加。

这种恭敬,成了障碍……

男主角自宫了!

这谁的编剧,有种出来,我绝对不打死你。

急步上前扶住他,想要查看,王不留行却甩开她,咬碎了嘴里的木棍,裹紧身上破烂不堪的战袍,强行要站起来,却一个摇晃,摔倒在地。

与此同时,脑海里另一个自己恢复了意识……

睁开眼睛,丁一发觉还在和钟晴通话中,似乎从未进入过幻境,只是……

脚上那几滴鲜血让她登时毛骨悚然!

条件反射般全神戒备,感觉到一丝凌厉的杀机迅速弥漫,却又仿佛很远,当即给钟晴一句暗示,挂掉了电话。

循着杀气前行……

不对!

刚反应过来,发觉自己又进入了幻境!只是……

这是第一次,她来得及把电话按下了紧急呼叫键!

真的如第五先生所说,幻境会越来越真实,如果有幻境中的事物出现在现实,必须要立即通知他。

幻境中,王不留行过来“请示”,丁一决定不再坚持第五先生的告诫,第一次开口跟王不留行说话了。

讨赖河……

初见钟晴的地方……

讨赖河。

原本的世界里,嘉峪关人多称为北大河,大峡谷地貌。

晚秋时节,把脚泡在河水中很舒服,不像夏天,会觉着刺骨生寒。

防备着另一个自己对灵识的虎视眈眈,丁一自认现在稳居上风,稍稍放松一些,闭上眼,感觉这幻境的“真实”。

落日,疾风,劲草,旱獭,黄羊,远山,狼嚎……

万马奔腾,旌旗猎猎……

某种记忆又开始了强行入侵!

悚然一惊,丁一睁开眼睛,意念瞬间坚定起来,第五先生配的凝神定心药作用确实强悍。

如果被幻境记忆占据灵识,就会完全失去自我,彻底沉沦在幻境中。

治愈多重人格的关键是解开幻境中的“心结”,但要确保不迷失“自我”!

第五先生治愈过很多人,丁一的症状是他见过最棘手的——人格共存。

绝大多数多重人格者,在其中一种人格占据灵识时,其他的人格是完全没有意识,记忆的,也就是说,回归主体人格后,不记得做过的任何事情,说过的任何话。

丁一却记得很清楚!

没有先例,出于对未知的恐惧,第五先生和丁一商定了先防堵,慢慢想办法的治疗方案。

丁家有着颠沛亦或是传奇的迁徙史。

丁一骨子里对嘉峪关这个小小的移民城市有着刻骨铭心的记忆,生于斯,长于斯。尽管在家族的影响下,不认为这里是故乡,但却不妨碍她的归属感。

祖上从南河东部出发,一支经东鲁省,北河省去闯关东,一支西行南河省西部,在宛城,西秦省商洛等地开枝散叶。一支南迁汝南,申州,槐荫。一支经雒邑,出潼关,进西山省,一路西北去走西口。

丁氏四支,丁一家是二门二房。

宛城,商州逐渐成为故土。

而后,长门从关东援建甘陇省嘉峪关工业,二门从宛商援建玉门油业,三门从汝槐援建西域农垦。数十年后,丁家后人竟然在甘陇肃州府重逢,并得知四门后人在西域北境落地生根!

丁一的父母在玉门相识相爱,就在她出生当天,母亲在嘉峪关医院难产归天,父亲在玉门因公牺牲。

孤儿不孤,彼时长门几位大大伯,大伯,大叔叔,叔叔……总之有点晕,将她视若珍宝,真真是一个含在嘴里怕化,拿手里怕碰。

无他,丁氏四支,这么多年来,人旺财不旺,男昌女不盛。丁一竟然是四支唯一的女娃!

这个名字是大大伯乾刚独断取了,并报请各地长辈定下来的,尽管年轻人们一致吐槽,却拧不过老辈人,遂成既定事实。

兼之,国家照顾烈士遗孤,安置了家族内的两个堂兄进单位,她自打记事起就是在诸多叔伯兄弟们“争抢”去谁家多住几天,甚至不惜大打出手的日子中慢慢长大。

待到她开始上学,适逢改开之初,家族的日子迅速富裕起来,就在她上学的第一天,家族第二个女娃出生,此后,丁家女娃也繁盛起来,更是给她蒙上了些许“神秘”色彩……

注定的不平凡?

丁一也就没有走成平凡路,刚上了三年小学就被体校特招,再被部队特招,后被单位特招……

就在被单位特招的前夕,一场大比武,她见到了钟晴,一见钟情……

说不上帅,更说不上出彩,精英荟萃,他并不是那么显眼,即便是考核组成员之一,在强者为王的大比武中,也显不出什么。

尤其是无论考核什么人,他都是略显吃力的险胜或打平,比起另外两位让精英们明白“强中更有强中手”的考官,他无论是军衔,年龄,表现,都太平常了。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考官,比武人员中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钟晴就莫名其妙的吸引了骄傲的丁一。

亦或是他那夸张的胸脯,大屁股,小蛮腰吸引了自己?

念及此,丁一脸上露出了一丝促狭的微笑。

“夫人,营寨就绪,请移步,早早安歇吧。”王不留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身边,拱手施礼。

“王……将军,如此凄美的边塞画卷,美不胜收……”丁一别扭着说话方式,尽量适应着。

“哈哈,某等粗人,比不得夫人大户出身,实在看不出美在哪里,太阳一落山,这鬼地方就冷得人直想哭,风刮得鬼叫一般……”

嘁~

鸡同鸭讲!表错情了。想要弄清楚为什么幻境片段中有他自宫的画面,丁一必须要了解一下这位,显然,这次话头跑偏了。

“姐姐,欢儿又哭闹不休,您去看看吧?”

刚想要重新组织语言,一个古装妇人有些别扭地迈着碎步走来。

李氏。

姐姐?

没有其他记忆,丁一却知道这位是李氏,比她大两岁,为何会称呼自己姐姐?

欢儿?

欢儿!

心底重复了两遍这个名字,顿感一股强大的力量把自己撕裂出去!

“姐姐!”

“夫人!”

“快,姐姐又犯病了,王将军快去拿白帽萨满配的药来。”

看到“自己”险些摔倒在河里,丁一想要撑着多看一些画面,却是越来越模糊,很快完全陷入了黑暗。

欢儿,李氏,姐姐,白帽萨满,药……

似乎还是没找到什么。

药?

药!

丁一觉得似乎抓住了什么。

“丁姐?外面风大,怎么在这里坐着,没什么吧?该吃午饭了。敲门没听到你答应,以为你睡着了,给你带了份饭。”

睁开眼睛,文炳拿着一个盒饭,一个果盒快步走来。

竟然靠在空中走廊的栏杆上“睡”着了?!

文炳还是斩不断心底的悸动。

尤其是明白了丁,钟二人是“上古恋情”之后,他越发觉得自己有戏。不提姐姐,也不提颇为神秘的东方簟秋,就说李秋丽,梁筝,跟他离婚后,现在过得都不错,时过境迁,按时间推算,丁姐应该还在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东方前面,这么多年,丁姐呢?

越发觉得有道理之后,文炳在下楼吃饭的时候,鼓足勇气去敲1303的房门,却是吃了闭门羹。

从来都是越挫越勇,文炳在外餐部三几口填饱了肚子,买了果盒,盒饭再次去敲门,沉默依旧。

蔫蔫回到自己房间,百无聊赖的划拉了几下手机,想要给钟晴打个电话,又想不起来说什么,突然想起这家酒店的13楼,顶楼各自有一条空中走廊!

24楼还是玻璃栈道!

一直有点恐高,但他也一直在挑战自己,不如……

拿定主意,就推开了通往玻璃栈道的小门。

良久才敢睁开眼,顿觉一阵心悸,头晕目眩,呼吸加速,赶紧想要退回去,可是……

惊鸿一瞥,他看见了十三楼那个身影!

惧意全消!

赶紧回房间拿了东西,一路小跑到玻璃栈道尽头的电梯,直奔十三楼。

十八精不过二十的。

丁一很清楚这个“大男孩”的心思。

三十出头的大男孩其实很可爱,也正当年,可是……

不是没有尝试过,她心底无论如何也腾不出哪怕一点点空隙。

强迫自己那次短暂的婚姻,给对方带来的伤害,更是让她彻底冰封了内心。

无法忘记,只能逃避,可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让自己忙碌到没有时间去想,似乎真的已经忘记。然而……

东边太阳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终此一生,恐怕也走不出……

“阿嚏~”

丁一在想我?

打了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喷嚏,钟晴心底就冒出了这么个念头。

“作怪!吓老娘一跳。”王丽萍捶了钟晴一下。

特殊时期,邀亚楠和明洋上楼吃饭不大现实,送走二人之后,王丽萍跟郑……义工,还是没能记住名字,打了招呼,这段时间,吃饭就在自己家,他和钟晴换班,尤其是夜里住帐篷太冷,轮替上楼休息。

在郑义工的道谢不迭中,王丽萍的心思全都到了任明洋身上。

长得还不错,虽然只是简单聊了几句,修养气质这些东西不是临时能装出来的,也都可以给个高分。

丈母娘看女婿?

儿子的“情报”相当详尽,“未来姐夫”姓甚名谁,家庭状况,社会关系,工作车房……事无巨细。

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本人了,若说张亚楠不是故意带他来的,王丽萍脚趾头都不会信。

脚趾头……

该死的钟晴,好死不死买得这双该死的拖鞋,磨得脚趾头生疼!

思绪跳跃回该死的钟晴身上,电梯已经到了二十四楼。王丽萍下意识地看向了下楼时放鞋子的位置。得赶紧换上,那双高跟也比脚上的拖鞋舒服!

鞋子不在,应该是小周拿进去了。

既然不用当义工了,今后老娘就天天打赤脚……

敲门声把周嘉乾从“魔怔”中惊醒。

王姐和钟师傅下楼之后,他听到了拿鞋子的喊声,两天来的“诡异”,让他有些神经衰弱,经常会胡思乱想,都开始有些战战兢兢了。

确认了好大一会儿没有异常,他才小心翼翼地准备去开门把鞋子拿进来。只是……

一想到钟晴走后,房子里只剩下王姐和自己,他就有种恐惧……

期待?

怎么可能?!

这念头吓了周嘉乾一跳,很快让他陷入了魔怔。

除了年纪,王姐所有的一切都是幻想中的“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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